夏天快要结束了,但是天气依旧热的很。她在阁楼里收拾几个大箱子,几缕棕色的头发粘在了她的肩膀上,蜿蜒出痕迹。她将头发甩到脑后,她的头发太多了,在这种时候让她实在埋怨。
箱子里装着的都是一些没用的小物件,她翻看了一会儿,拣出一支压的扁扁的玫瑰花,一顶大草帽,一件还算"穿的住"的牛仔裤,剩下都是些信件和旧报纸。她甚至不记得为什么要留着这些东西了。她已经五十岁了,可以开始忘记了。
在灰尘和纸张里她注意到了一个信封,上面用绿色的墨水夸张地写着"delta down",最后一个字母恨不得收笔时绕出一朵花来。
信里写的都是爱意浓稠,生生将人拉入一场莎士比亚式的爱情故事。她当然还记得那一年。春天里的相识,夏天里的爱情,秋天里的等待,冬天里的长眠。
信封里还有一张照片,她犹豫了一会儿,有些变了形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捏出了它。照片背面有一个名字,她当然记得那个名字。她曾经在报纸上无数次寻找过这个名字,只为确定他不是死了。但她做过的事太多了。她也曾经穿过一片田野,和他站在稻草人身边长久地拥吻。这个名字的主人曾经用一颗钻石和一颗高于钻石的心圈住了她,让她几十年如一日地思念。
照片正面是他们站在一面被涂鸦得过分的墙前。有几处脱了色。似乎它被水淹过,或者用手攥过。总之历经了磨难。
她捏紧了那支玫瑰,继续读信。
信最后写着"I will take you to the mansion every two o'clock."她也就用了二十五年的上千个个下午等待他。别人也用了二十五年的每一次见面来告诉她疯了。
她手上还留着那枚戒指,这至少能证明一切的浪漫不是她凭空想象的。最初被伤了心,她每天要买十份报纸,把讣告读一遍,确保没有他。她是三角洲的黎明,直到因为喝酒而失去了光彩。
其实不是因为喝酒。
在他之后也有男人来和她求婚,也有黑发的高个子,能够说出甜言蜜语的。她只是用眼泪打发走了所有人。终于她被认作疯子。她还记得那个黑色的皮质行李箱,和涂的到处都是的口红。别人发现她的时候,她已经拜访过城里每一个旅馆。在被呵斥回去的时候,她的眼泪也流得到处都是,终于她不再是delta down。
她又在阁楼里待了一会儿,听见爸爸在楼下喊她:"宝贝,你要下来吃午餐吗?"
她回答:"不用了!"
值得一提,她已经把戒指摘下来了。实话说,早在二十几年前她就该摘下来。但是当一段爱情结束的时候,哀悼是可以接受的。
只是她的哀悼长了一点,所以现在如果她还哀悼,就是哀悼的自己。
阁楼有一个伸到外面的阳台,她坐在那儿,点了一支烟。五十岁她才开始生活,尽管皱纹是盖不掉的,但是她总算站起来了,拎着一瓶白兰地站起来了。腿还在打颤。
她吐出烟雾,是颗粒状的飘在阳光里的小东西。有一朵云遮住了太阳,她终于放松地睁开了眼睛。她的眼睛里好像也有烟雾,像是历经岁月沉淀的琥珀,透过一个世纪往外看。左眼能看见她的过去,右眼里是满满一杯子威士忌和一丝不苟的红唇。
当然她还想念他,但是当一件事过去了那就是过去了。爱似沙漏,心满脑便空。不能怪她。至少现在都好了。
那朵云又飘走了,阳光照着她被皱纹掩盖的脖子。
她把翻出来的草帽抖了抖,戴在头上,从小楼梯下去。这时候大概一点多钟,整条街上只有她。
花店在街角,店主人可能在睡觉,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坐在地上玩花瓣,长长的棕色头发垂到地上。
"你好,这朵花多少钱?"她问。
小女孩找来了她的妈妈,在付钱的时候,女孩问:"您拿的是什么花呀?"
她把眼睛弯出更多褶皱,将头发掖到耳后,她的微笑扭动着迸发出燃烧的力量,有一种近似于曙光的东西出现在她的眼睛里:"是一朵红玫瑰,亲爱的。"
Delta Down说。

写下这篇文字之前我在网上搜了一下没有关于delta down 的故事。所以这篇文字是根据delta down的歌词二次创作,人物不属于我,故事不属于我,我只负责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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