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钉

“我能感受到你悲伤的气息。它就在这儿。”
我看着她的手在我眼前挥舞，几乎戳到了我的鼻梁。
“随便吧。”我低着头，努力不去看她奇形怪状的鞋子，她的一切都让我心烦。
手停顿了一下，随即变化成一个拳头，拳头又伸出一根手指，在我两条眉毛中间压了压。我几乎能想象出她的手指留下了怎样一个黑印，而那个黑印又是怎么被我皱起，汇成一座山川的。
她看着我，如释负重一样，瞪大了眼睛，这让我惊奇。这会让任何人惊奇。
“和我说说吧，说说你的烦心事。”她温柔地说道，一屁股坐在草坪上。
我想告诉她，你很烦人。但是我没说出口，我怜悯她。
“我很好，我得走了。”我将目光从她用惊人的速度和草编成的小老鼠上移开。她是怎么做到的？
小老鼠看着她的手，又脏又小的手，但是就是又脏又小的手创造了它。
她把老鼠很随便地丢到一边，开始唱一首我没听过的歌。她短短的头发晃来晃去，闭上了眼睛，以至于她没注意到一只金龟子飞上了她的鼻尖。
“我走过泥泞的小巷，泥巴是我的
  它们沾满我的鞋子，亲吻我的脚趾
  我带着它们去到很远的地方
  直到泥巴被刮掉，直到我疲惫不堪
  ……”
我听了一会儿，在心里觉得是一首坏歌，于是不小心发出了一点哼声。
金龟子一下飞走了：她看着我，眼神专注而且成熟。
“你怎么还不走？”
我听见她对我说，我还记得那个小老鼠一样的笑容，又小，脏兮兮的。我曾经试图模仿过，挺美的笑容，笑容都很美。